一台复杂颅颌面骨折修复手术,两套截然不同的方案,蔡卓康用十多分钟简要概述,并脱稿分析利弊,一字未顿地讲了下来。
平心而论,他的专业能力和领导能力都毋庸置疑。
一度令徐时行恍惚,自己多年来的猜忌是否根本站不住脚。
那年他带着耳机做听力练习,而错过了弟弟的电话,直到母亲从外地反复拨打才发现。
从此烙下心结,执拗地认为如果接了那通电话,就会有不同结局。
得知弟弟出车祸,徐时行整个人都是懵的,只凭本能机械地遵照母亲的话,跑进书房找出弟弟病历,打车送到弘诚医院。
徐时行快步上楼梯时,跟匆忙下来的蔡卓康打了个照面,听到正在打电话的他说:“车祸送来的男孩主动脉夹层b型……”
当时没往深处想,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
舍近求远送往弘诚是其一,送医途中并未进行心脏复苏是其二。
弟弟手机下落不明,现场肇事司机逃逸,通知家属的又是谁?
照常理来说,对失去意识人员进行心脏复苏是最优先级,救护人员的疏忽恰好规避了心脏病患者不能心肺复苏。
处处充满着不合理,又处处‘刚刚好’。
多年后,徐时行在一则宣传视频里再次看到蔡卓康,他已贵为院长。
仅为那一点飘忽不定的猜测,徐时行一意孤行放弃原本职业规划,入职弘诚。
回忆中断,思绪拉回,他的背被人戳了戳,听到后排有人小声说:“徐医生,谢谢哈。”
徐时行微微侧过一点头,看到科室同事林婷,一头雾水压低声音问:“谢什么?”
林婷晃了晃手中的纸杯,“咖啡呀,托你的福全科室都有。”
徐时行早上还没去办公室,直接来的会议室,他猜多半是哪个患者表达感谢点了外卖,得体回:“也不全是我一个人做的,大家都出了力,不用谢我。”
“这患者还挺上道,知道大家周一早上需要续命。”
林婷笑了下说,“昨晚才睡了六个小时,今天还得夜班,我都怕自己睡眠不足猝死。”
常年只睡四小时的徐时行:“……”
倒也不至于。
会议全程两小时,不拖沓没官腔,高效且高质。
快结束时,蔡卓康扫视全场,最终目光跟徐时行交汇。
徐时行猜他有话要对自己说,便特意放慢动作等了等。
见蔡卓康跟科室主任又聊了两句,朝门这边走过来,他才适时起身,主动打招呼:“院长。”
蔡卓康和蔼一笑,与几分钟前讲台上的他判若两人,“小徐啊,刚好找你聊两句,我们边走边说。”
“好。”
徐时行慢半步跟上前。
他们随着鱼贯而出的人群走在最后,蔡卓康徐徐道:“等审查小组来过,你就该动一动了。
这段时间工作上一定要更加仔细谨慎,别出什么岔子。”
徐时行嗯了声,他没法跟院长说实话,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一定多加小心。”
“别紧张,不是让你汇报工作,就简单聊聊天。”
蔡院长清了清嗓子,语气更加亲和起来:“有兄弟姐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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