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他当然想告。
那个噩梦一样的晚上,那种令人不适的触感,那些如蛆附骨如影随形的恶意,让阮秋一整晚都饱受着热油烹心般的苦痛。
可他有太多牵绊。
杨力留给自己的设备他需要好好照看,杨骁还在上学,杨力对自己有大恩,他不能坐视不管。
阿婆虽然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可阮秋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这个年迈的老人继续吃苦。
他短暂的前二十年就是这样流转于一群和他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人们之间:他真正的亲戚舅舅抢走了他母亲留下的房子,抢走了最后一点钱,而和他素昧相识的人们,却愿意燃烧着自己的善意,继续撑起阮秋那岌岌可危即将崩塌下的天。
阮秋不是不知道这些。
他的苦痛固然让他饱受困扰与折磨,可是他更愿意看到自己拿同样的钱、用从在超市里买来的小米熬好一碗香浓可口的小米粥,给阿婆时,她满是皱纹脸上的开心笑颜。
于是他说,算了。
“……你都知道了吗?”
阮秋看着沉默不语的霍扬,从心里猜测霍扬到底对自己知道了多少。
他想了一会,但很快便发现自己想的事情似乎并不重要,于是他鼓起勇气,对着霍扬笑了笑,很轻松地说,“都已经过去了。”
阮秋觉得自己很勇敢。
他从来没觉得这样轻松过。
也许这种事是经常做,伤疤来回撕扯伤口竟然也不会觉得太痛。
也可能是因为面对的人是霍扬,疼痛像是完全被麻痹住,他感觉到自己很快乐。
他想遮掩的事情霍扬都知道,也许霍扬会误会自己,会像曾经的那些人一样觉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亦或是觉得“一个巴掌拍不响”
。
这样的话听得太多太多了,阮秋不能说麻木,但是至少在某些时刻,会恍惚觉得那些人说得也许没错。
他是一个满是伤口的丑陋的人,但是面对着霍扬,他还是拿起那个厚重笨拙的玩偶服——也许会让伤口变得更糟,但阮秋至少希望霍扬觉得自己比从前好一些。
他变得坚强了,他也在努力地向前走。
阮秋看着霍扬没有说话,又继续用自己那点少得可怜的勇气说道:“谢谢你,但我觉得,可能没有必要了。”
“阮秋。”
霍扬望着他的眼睛,“你可以看一看自己的心吗?”
阮秋愣住了。
“我不需要你回答我其他的问题。”
霍扬说,“我是说,阮秋,你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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