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早朝之上,更糟糕的消息。
吏部李尚书联合工部向皇帝奏报——锦城洪涝,江堤溃口,伤亡已逾千人,暂不能完全统计。
皇帝在龙座上想发问,却不可控先咳了两声:“咳——咳——为什么不早点堵呢?堤有隐患,平时巡堤竟无人发现?”
“回陛下。”
吏部李尚书执笏奏道,“锦城原先负责管理江堤的水工是南人,但他已归顺我朝多年,勤勤恳恳,升过两次官。
《南奴令》下,一朝贬为奴,心中怀恨,隐瞒不报。”
“斩!”
李大人话音刚落,皇帝旋即道。
他又咳了两声,伸手拍拍胸,又是一声:“咳!”
皇帝以手捂嘴,暗自窥了一眼,掌中有血。
皇帝将口中血吞咽回去。
“赵乐敬。”
他唤刑部。
“臣在。”
“严查此案,但凡涉事心怀不轨南奴,一概治罪。”
皇帝努力维持着说完,而后手再次捂住了嘴。
一声低低的,被盖住的咳。
皇帝自然不能让旁人知晓身体不好,但一天天的衰落,旁人却是看得出来的。
中秋节家宴,皇帝努力提起精神,却掩不住疲态。
中秋过后,越来越多的官员上奏因为《南奴令》导致的害事,玉京九月二十七日下了这个冬天的初雪,早朝时虽然殿内生起地龙,但皇帝的脸色与殿外的雪花无差。
刑部尚书赵乐敬,今日又有案上奏。
之前日日治南奴,他奏的案子已经够多了,皇帝不太愿意再听:“若还是南奴心怀不轨的事,你自己处置,不用奏报朕了。”
“陛下,不是。”
赵乐敬昂首直背,神色肃然。
皇帝原本微靠着椅背,想休养休养身体,见状缓缓坐直。
“臣有奏报。”
赵乐敬道,“一事来锦城。
其中有一霍户,其父为北人,其母为南人,育有一子。
《南奴令》后,霍父多受邻里侮辱,崩溃之下,杀妻砍子,自称以此断绝南奴。
锦城最类南地城镇,素有“小江南”
之称,城中南北通婚多,臣只怕,此案不会是第一桩!”
赵乐敬平生最喜父子天伦,昨日得知此事,他一整个晚上都在发抖,直到现在奏报,手都是抖的。
声音不可抑制的颤。
“臣亦有事奏报。”
忽然又有一户部官员站出来,“廖远一冯户,据知经营本城最好吃的包子铺。
户主母亲南人,但在二十年前北来,早已北音北相,却不得不羁押成奴。
户主极孝,已经跪在州府衙门七日,不吃不喝,写下血书乞母还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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