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箫韶闲闲接茬:“也是,武皇帝朝太后娘娘虽然封在中宫,奈何真当是‘封’在中宫,宫中庶务皆由冯贵妃把持,太后没办过年,可不是不上手。”
先帝谥号武皇帝,武皇帝朝徐太后空有皇后头衔,常年幽闭不得圣宠,宫里是冯贵妃当家。
要说冯贵妃吃的年小的亏,膝下孩子没养成,压根儿没活到武皇帝殡天,到头还是徐太后生的太子登基,后来冯氏获罪满门抄斩,不题,单表徐太后当年在冯氏手里吃的下乘,处处没脸,如今徐太后熬到头舒舒服服住进慈居殿,谁还敢触霉头提这嘴。
嘶嘶唉唉,殿里响起一阵不明显的吸气声。
偏云箫韶无知无觉,闭眼闷一口香茶。
咳咳,奇也怪哉,这一声呛出去,怎半点畅快没有?忽听上首徐太后道:“说到这项,唉,倒是哀家托大,先头拿定主意,没叫你来商量一句。”
转叫丫鬟呈来一只红漆的盘,里头呈放新油两枚桃木板子,太后笑吟吟的,“叫你总不见,今日已经二十七,尚功局又着人连催,新春的桃符再不挂出去眼瞧要迟,哀家便乱拿的主意。”
徐茜蓉语含歉意:“云姐姐莫恼姑母,恼妹妹罢。”
原来今年宫里的桃符太后许让徐茜蓉提字。
桃符题字,这是中宫皇后的活儿,云箫韶瞥几眼桃木符面儿,心中好笑,还暗搓搓盯着这个争呢。
徐家姑侄许是不敢胡乱烦扰圣驾,因借着甚么蝇头芝麻大的事儿来试探。
云箫韶瞥一眼没言语。
乱挑嘴,不如梧桐苑空无一人清净,可云箫韶是客,太后不放人,哪有她一头出去的道理。
又说会子话,徐茜蓉美目流转,央云箫韶道:“云姐姐,我惯是没见识,得着好物儿看搁不住。
姐姐帮我瞧瞧,我这枚攒金丝瓣石榴项圈可还入眼。”
瓣石榴花项圈,云箫韶听见这款心里就一突突,待侍女呈来给她瞧,那红灿灿泼血样玛瑙,那明晃晃金箔钏,再熟悉不过,不觉一阵头晕目眩。
上头徐茜蓉巧笑:“云姐姐,过得去?”
过得去?过不去。
这是,说呢,巴巴儿请她过目甚首饰,这件榴花项圈不是旁的,是云箫韶已故小妹的遗物。
小妹嫁到徐家做长媳,有孕那年家里给打的这件东西,石榴向来是多子多福的寓意,盼博个彩头。
奈何天不隧人愿,一件项圈保得什么,落花随流水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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