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工夫,恩公祠东边的荒坡上一下子多出了十几座新坟。
面对一土之隔的死者,吕叔哭红了眼睛,哭哑了喉咙。
他长时间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像是一尊木雕泥塑。
突然,他抡起巴掌狠狠地打开了自己的嘴巴,直打得满嘴冒血,朝下流淌。
火头叔冲上去拉住吕叔,斥道:&ldo;你这是干啥哩?你这是干啥哩?&rdo;
吕叔悲怆地泣诉道:&ldo;我对不起大家,我对不起大家,我是只瞎驴,我无眼无珠的……我是只瞎驴啊!
是只瞎驴啊……&rdo;
在场的人没有不陪着落泪的。
火头叔一句慢悠悠的话终止了吕叔的悲泣,也终止了在场所有人的悲泣。
火头叔是这么说的:&ldo;大家都别难过了。
人死是哭不活的,还是想想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咋过去这道坎儿吧?&rdo;
吕叔用袖口搌开了泪眼。
火头叔说:&ldo;要是再不来救济粮,停不了多长时间,我们都得躺在这里了。
&rdo;
吕叔说:&ldo;不会的,不会的……&rdo;
火头叔说:&ldo;还不会哩?你一直拍着胸脯说共产党、新社会不会让饿死人,难道躺在这里的一片不是饿死的,还能是撑死的吗?&rdo;
吕叔木然发呆。
火头叔说:&ldo;你说现在上边的救济粮还有准儿吗?就是救济粮运到莲池镇,如果我们不去争不去抢,也轮不到我们恩公祠……&rdo;
吕叔说:&ldo;那为啥?我们不是中国的地盘儿?我们不是共产党的领导?&rdo;
火头叔说:&ldo;中国的地盘儿大着哩,打饥荒的人多着哩,连毕书记都认为咱们恩公祠留着后手哩。
井掉不到桶里,这话不是他毕敬业书记说的?&rdo;
吕叔大声说:&ldo;他这么说是放屁,他毕敬业不是共产党!
&rdo;
火头叔说:&ldo;眼下,谁还会顾得上我们恩公祠?这不是两个月前,一圈眼睛眼巴巴地盯着把恩公祠当成一块肥肉朝我们乱伸手的时候了。
我们得想法子救自己,否则全村人都得饿死。
&rdo;
吕叔恍然。
晚上,吕叔站在熟睡的小香跟前,木然无语。
他这少有的举动,令阿妈尼诧异。
她贴过身去,竟发现吕叔的眼角有两颗晶莹的泪珠儿,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亮。
她怦然心动:&ldo;老吕,你今天是咋啦?你不是想寻短见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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