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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粪者直起身，正了正头顶的破草帽。
两人一对视，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吕叔先惊讶地说：&ldo;郭副县长，您这是？&rdo;
郭副县长忙环顾左右，看看周围没人，才压低嗓门说：&ldo;老吕，别再叫副县长了，我被停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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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为啥？&rdo;
&ldo;唉，一言难尽啊！
你进城来干吗呢老吕？&rdo;
吕叔说明了情况后，郭副县长连连叹气摇头：&ldo;老吕啊，你太老实了！
你太老实了呀……&rdo;他用脚踢了踢吕叔的空板车，不知是同情还是怜悯地说：&ldo;当今到处都在大饥荒，粮食都成了保命的金豆子了，各级干部抓破手还争抢不到哩，你却把收上来的一麻袋麦种又送来上交了。
你们恩公祠的乡亲都是铁打的？都不吃不喝？&rdo;
吕叔的心这下悬空了，空落落的，没有一点底儿。
也不知是急的，还是饿的，他脑门上顿时冒出了一层密集的汗珠，嘴巴头也变得痉挛了，出唇的话也结巴了起来：&ldo;郭副县长，这可咋弄啊？我们恩公祠可是连一粒粮食也没有了啊，这上千口人可咋办呢？&rdo;
郭副县长想了想说：&ldo;你赶紧去找毕敬业。
他是县委书记，现在全县的救济粮都经他一支笔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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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副县长一直把吕叔送到毕敬业的家门口。
吕叔正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听到里边传来毕敬业的声音：&ldo;这些麦子可是保命的粮啊，一定要细水长流！
救灾粮有没有，啥时间运来，还没有影儿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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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叔的心不禁一凉，不容细想便推门而入。
毕敬业一家人老少两代，正围着小饭桌吃饭。
小桌上没放馍筐，也没有菜盘，只有一只带耳把儿的冰铁锅，里边是浑浑的面汤，稀得可以照见人影，上面薄薄地漂着一层淡黄的麦片儿。
两个孩子正贪婪地喝着，连头也舍不得抬。
一见吕叔进来，毕敬业忙放下碗，站起身说：&ldo;老吕，昨天咱们不是刚见过面吗，有啥急事儿？&rdo;
吕叔张口就来了个刺刀见红：&ldo;毕书记，你们把我们恩公祠的麦种拉回来分吃了吗？&rdo;
毕敬业面呈难色，苦苦一笑。
吕叔说：&ldo;这些麦种，可是我们全村群众花了很大气力，一穗穗精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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