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清路,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逗得我们乐不可支:
瞎驴儿!
瞎驴儿!
俺们在这儿哩!
俺拉瞎驴儿套磨哩!
吕叔破口大骂道:&ldo;妈拉个巴子!
瞎驴是你们鳖子叫的?回去问你们老娘,三间房子不点灯,我照样摸不错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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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熟了,吕叔领着全村的劳力,顶着太阳卸了两天。
香喷喷的瓜,堆成了一座座五颜六色的小山。
镇里县里来了几辆大卡车,吕叔穿着印有&ldo;保家卫国&rdo;字样的烂汗衫,亮开了铜锣大嗓门,吆喝着大家装车。
那一座座瓜山,全填进了海一般深的车厢里。
带着车来的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郭富贵,满脸是笑地摸出一包&ldo;金旗&rdo;烟,抽出一支硬塞到吕叔手里,还连声夸奖道:&ldo;老吕,干得不错嘛!
真是干得不错,不愧是朝鲜战场下来的英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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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叔红着脸把那支烟夹在了耳背上,他这会儿舍不得吸,难得的好烟啊!
卡车排着队开走了,眼前只剩下没膝深的荒草,衰败凋零的瓜秧子,还有从烂瓜里散出的酸腐味儿。
水牛、狗子和我,相互望了望湿漉漉的眼睛,终于忍不住一齐放声大哭。
我们的哭声,使大人的面孔变了颜色,变了形状。
那又青又长的脸和嘴巴,结构成的一副副怒相,仿佛憋足了氢气的气球,一触即破。
阿妈尼冲到吕叔跟前吆喝道:&ldo;这会儿你舒坦了吧?喜欢透了吧?大家爬明起早地跟着你干,孩娃们都馋成啥样了,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难怪人家说瞎狠瞎狠,真是一点儿也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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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叔想跟阿妈尼解释什么,嘴干张了几下,还是咽回去了。
火头婶上去拉住阿妈尼的胳膊说:&ldo;算了算了,老吕也不容易。
他守了一季儿瓜园,也没搞过一回特殊,他也亏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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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叔蹲在地上,把郭富贵犒赏的那支金旗烟点着了。
他勾着头闭着眼,大口大口地吸烟,任凭阿妈尼狗血喷头地骂也不还嘴。
他心里却一直在抗衡:这全世界的娘儿们都是头发长见识短,你光讲那吃吃吃,吃到肚里到哪儿啦?不吃也没见欠死你们!
现在不打仗了,上级的命令就不是命令?指示就不是指示?任务就不是任务了?现在是建设新中国,建设社会主义哩!
就凭你们这些臭娘儿们的思想觉悟,还能不倒退到旧社会?旧社会的日子还没有过够啊?一个人光想着为自己活着,还有什么劲儿?明年再想法儿多种二亩瓜,紧着你们吃不就妥了。
一个外国娘儿们在中国大老爷们儿脸前叨叨地不停数落,最终使吕叔忍无可忍,他劈头盖脸地对阿妈尼吼道:&ldo;你以为惹烦了我,也没法儿把你撂到南江里了是不是?你要知道恩公河可是没有盖盖子,恩公河里的鱼可不讲你是哪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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