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恍若未闻,仍是孤零零地站在那儿,像只被泼了墨水的鹤。
“如果有更严密的通传和监察,事情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叶百青移开眼,心道泼了墨的鹤也到底是鹤,不是路边一只走地鸡。
“事到如今你想怎么样?这妖物并非我等能招架的,别异想天开了,赶紧的撤了吧。”
陈思濯的眼仍旧望着那妖,又或许是那大妖身后血红色的夕阳。
“我也不知道如今我想干什么。”
陈思濯回身跳下了女墙,“我只是对这般无能的自己感到失望。”
那落下的虚影,与眼前少年人的身影重叠。
陈安道轻道:“我很失望。”
“我这一生连引气入体都未曾有过,也曾想过如周围人一般御剑飞行,百病不侵。”
“天上白玉京是怎样的,我穷尽一生也看不到,但如果飞升后的仙人也不过如前辈这般的修为……”
陈安道顿了顿,“不去也罢。”
叶百青那对红白异瞳渐散,那成年男子的身形逐渐变小,他须臾轻笑,已经裸露的胸腔里能看见心脏的一角,正在随着他的笑声颤抖。
“是我眼拙,你与他半分不相像。”
“陈思濯的一生,满心满眼的便只有天下苍生。”
“你的眼里,心底,瞧着却是空无一物。”
叶百青的声音渐渐换做了叶珉的声音,叶珉偏头呕出了血来,可随即又含血笑道,“活着于你可有什么趣味?”
陈安道慢慢直起身来,拂袖一荡,地面的淤泥尽散,露出他刻画在其下的深渊召阵。
随即又自乾坤袋中取出了一只三足鼎和三柱粗香,放在了正东座上。
“没什么趣味。”
似乎到了这种时候,他才愿意回叶珉一两句话,“除却杨心问,这世道于我本就无聊至极。”
“我累了。”
陈安道深吸一口气,草草地做好了准备,蜷起手指摸了摸他腕上的金丝绳。
从方才开始这金丝绳便隐隐发烫,想来杨心问就在附近。
他还想见见他们。
可总归不太舍得叫杨心问看着他被李正德吃掉的模样,那模样太难看了,他不要杨心问记着那景象。
盛瞰瘫坐在一旁,手中的匕首被他收回了怀里,半晌忽而道:“有人来了。”
陈安道回首,点点头:“师父这会儿该到了。”
“不……不是李正德。”
盛瞰抬起头,便见周遭的水流一动,随即骤然变向,朝着无中生有的空洞处流去!
只听一声巨响,一抹鲜红的身影自空洞中钻出,如一朵突兀地开在海底的山茶花。
杨心问尚未落地,便见他双眼金光乍现,眉心骸骨剑现形,骤然落在他手上,扬手便掀起一阵怒浪惊涛!
“季田,干活!”
杨心问高声厉喝。
画先生争分夺秒地操起画皮术,同时尖叫道:“求求你不要叫我季田!
叫我画先生,季田听起来跟‘祭天’样的,不吉利!”
“你个死人还管吉不吉利!”
杨心问与愕然看着他的陈安道对视,他顿了顿,忽然觉得鼻子有些许酸涩,自己还有很多话没与他说。
可也不过一瞬。
一席朝露便在顷刻间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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