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兄妹可就没他那般轻松,两条狗样的趴在地上粗喘,抱着的两杆枪早就打空了子弹,眼下不比两根烧火棍好用,可也不愿撒手。
唐鸾只抬头看了一眼,本就已苍白至极的脸变得更可怕:“太、太子……咳咳……太子呢——”
全智缓缓地摇头,虚情假意地说了句“节哀顺变”
,仿佛刚才对太子见死不救的不是他一样。
“你不是……你不是跟我说好、咳咳——说好了的吗……”
唐鸾被冷风刮得喉咙生血,声音嘶哑难听,而后猛地把枪架起来,指着陈安道,“我让你保护好太子——”
僵硬的手指还未摸到枪栓,一股巨力便将他的手打偏,长枪被踢飞,重重砸在了亭中的柱子上,瞬时散件,零件落了一地。
天太冷了,他手背上的疼过了许久才传来。
唐鸾甚至没看见杨心问出手的动作。
“诶。”
杨心问站在他面前,双手背后,微微弯腰垂眼看他,“遗言就这些?”
他那双透亮的眼里已没了愤恨和急切,只有些许笃定的杀意,和瞧着尸体般的意兴阑珊。
唐鸾张了张嘴。
“仙师!
仙师!”
却是唐凤高声喊道,随即迅速膝行到杨心问面前,“仙师息怒,大敌当前,我兄妹二人愿为马前卒,只求仙师放我二人一条生路!”
“一为马前卒,鞭背生虫蛆*。”
杨心问便笑,“你们瞧着没事儿,倒是把我师兄脸给划伤了,这可怎么算?”
唐凤咬咬牙:“该罚,该罚。
我哥开枪的那只手该砍,我——我以枪指过仙师,也该——”
“好了,别吓唬他们了。”
陈安道伸手,勾过杨心问背在身后的手指,“接敌。”
太祖已近在眼前,夹在褶子间的冰雪已化,涓涓流淌,似两眼里流下的泪。
他慢慢偏过头,而后底下,正在亭子上方,以右耳听音,极缓,极慢。
成祖追着牛存一路朝着亭中奔来,那成祖的脑袋距离那一团黑泥般的底座最近,隐约能听见似开蚌取珠一般的声响,巨大的身躯散着黏液在地面蠕动,而其上的三头逐渐靠拢着。
皇帝前行的路上已留了一地的碎肉,再生,再切,无尽的剑意与无尽的身躯在冰面上留下一道血淋淋的尸路,而那头上的狂热分毫不减。
“三头相聚。”
陈安道的目光扫过众人,“劳诸位陪在下试上一试。”
唐凤连忙磕头称是,见唐鸾还一幅神游之相,忙按着他脑袋往地上砸:“仙师吩咐。”
“你们一会儿什么也不用做。”
陈安道说,“站在原地,无论那妖物离得再近,也不可擅动。”
全智和尚一愣:“贫僧也……”
杨心问歪过脑袋来:“你动哪里,我剁了你哪里。”
“我们——”
周遭骤然陷入了一片白茫茫之中。
只见太祖的长髯似天边垂落的蛛丝般自亭上落下,将几人几乎尽数拢在其间。
这脸似修得大道的修士,可近了,却只闻到一股腐尸和老者身上的异味,那皮肤的褶皱里藏污纳垢,飘荡的胡须毛躁而干枯,他侧过来来的耳朵里隐约可见黄黑色的油膜,带着陈年的恶臭。
他在侧耳倾听。
亭中万籁俱静,胡须遮挡了彼此之间的视野,他们就像置身于一片白色的密林之中,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和心跳声。
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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