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不欢而散。
这四个字贯穿了两个多月以来时家人的每一次碰面。
时茧不明白他什么都没有变,仅仅是二次分化出现意外变成了alpha,仅此而已,为什么就连和父亲兄长亲近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他只要一试图向他们靠近,控制不好的信息素就总是会逃逸出来,引起对方信息素的反击,然后这种无处可逃的等级压制就会带来又一场不亚于分化时的痛苦。
小苍兰、小苍兰——
时茧眼底血红,他走到花园里时,看见那一片片月光下摇曳生姿的花海,就忍不住想冲上去将它们连根拔起,用刀砍断、用火烧掉,最好一株都不要再留,他一点都不想再闻到这股花香味了!
温隅安那句“大小姐”
盘旋在耳边,是讽刺又是提醒,时茧把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指甲已经嵌进掌心的肉里,用尽力气才将心底这股暴风雨平息下来。
不……他不是什么大小姐。
他马上就要成年,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不相信基因这种东西就能有这么独断专横,说自己是e级,就真的废物到连信息素都控制不了。
时茧喘着粗气,像一只在四面八方的囚笼里无处可逃的小兽,又绝望又愤怒。
如果是以往,根本没有人敢让他气成这样,也会有很多人过来安慰,但现在他只能独自一人消化这份极端情绪。
两个月以来,时茧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憎恨自己的alpha身份。
出发前一晚,时藏锋接到边境急电,他知道赶不上第二天送时茧去军校了,急匆匆走前,只来得及把睡得正香的温隅安叫起来,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办。
时茧起得很早,但这时候时藏锋也早已飞往第九军区边境线。
时茧从吃早饭起就在等,但直到不得不出门时,也仍旧没看见父亲的身影。
温隅安把养弟眼底难掩的失望看得清清楚楚,他觉得有点儿好笑,毕竟他这个养子待在时家二十几年,可从来没享受到时藏锋这种接送小孩上下学的特殊待遇。
时上将确确实实日理万机战事繁忙,所以他才五岁就直接被机器人管家扔进军事化管理的alpha幼年班里,拿枪比拿笔都还早;哪怕是时茧的亲哥哥,那位时家有史以来唯一有机会竞选议长的大少爷时序,从小也免不了在枪林弹雨里摸爬滚打,哪至于像时茧这样,娇长到十七岁才被送到军校这种陪公子哥们玩过家家的地方。
“原来我的弟弟还是个没断奶只会到处要爸爸的小海马?你这幅表现让我想起来你上幼育园的时候,父亲一把你放下来,你就抱着他的小腿哭,一整天眼睛都是红红的,走到哪哭到哪,把老师愁得叫来一堆alpha小朋友陪着你玩,也没用,最后还是得留下军刀陪着你。
十来年过去,你好像一点也没改啊,患有分离焦虑的小海马宝宝?”
时茧早已习惯温隅安的嘲讽,幼育园那时的事只不过是omega幼崽对于监护人天然性的依赖,比他表现更坏的小朋友多得是——哪怕一些alpha幼崽初次面临长时间的分别时也照样会对身边人产生这种情感,他坚信温隅安将当时的情况夸张化了,为的不过是拿来嘲笑他。
时茧没有理会,自顾自往停机坪走。
温隅安于是又换了语气,温温柔柔地对养弟说:“你叫声哥哥,再求求我,我就带你去军校。”
这alpha就像是个双重人格的精神病一样,一会儿极尽挑衅,一会儿又能和和气气,时茧冷嘲热讽地说:“对不起哥哥,我不知道原来你也没断奶。”
温隅安呵呵一笑,他没从时茧身上闻到那股小苍兰的信息素,心情还算不错,没有接着讽刺回去。
时茧太不像是个alpha了——如果他能一直这样把自己信息素控制好的话。
他人生前十七年都在学着如何作为一个omega长大,他聪明、机警,记性格外好,老师教的那些东西,学得比任何一个新娘学院的毕业生都出色,漂亮到极点的皮囊也的确足够欺骗人心,没有哪个alpha能够拒绝。
甚至因为留着一截长发,以及过于细韧的腰身导致的身材比例,让他单从背影看上去,很多时候都会被人认错成女性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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