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白明霁道:“不是因为母亲,也不是女儿的面子有多管用,而是父亲,您有那个能力胜任。”
说到底是他自己心里作祟,自卑罢了。
外面再大的声音又如何,只需他一句话——我自己的事,关旁人何事?
可他陷进去了,走不出来。
“父亲对白家尽心尽责,没有辜负祖父的遗愿,您对不起的只有母亲。”
唯有想起母亲,白明霁心口才会疼得厉害,她替母亲早死的人生不值,造成她不幸的,便是跟前这个男人,上辈子她倒是没找到机会替母亲说出这番话,“你不该去骗她,她原本可以有一段美好的人生,有一个爱她的夫君,但因为父亲,她这一辈子,没有爱人,走得孤苦伶仃。”
说完不觉哑了喉。
泪珠子滚在脸上,并非是冷冰冰的,也有温度。
白之鹤一怔,他已经忘了自己这位大女儿,从小到大有没有哭过?
记忆中似乎没有。
永远一脸防备,彷佛他要随时去害她一般。
冷不丁地瞧见她面上的眼泪,白之鹤心口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再去回忆孟氏。
也才走了两年多的光景,竟也觉得已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太遥远了……
“你也对不起阮嫣。”
“我若是在意一个人,命都能给。”
那双眸子即便落过泪,也没有半点拖泥带水,有的只是至情至圣的决绝。
白之鹤终于明白了。
难怪,难怪都说,白家最像父亲的人,是她……
夜色再次安静下来,白之鹤一阵哑然,发现自己已说不出一个字。
白明霁没再待下去,把那张硬纸又收了起来,放进袖筒内,“等父亲想明白了,便来告诉我吧。”
“阿潋。”
快到门口了,白之鹤突然叫住她。
潋潋这名字是他取的。
盎盎春欲动,潋潋夜未央。
自己是他的第一个女儿,刚生下来时,或许也曾真心喜欢过。
白明霁因这一声,顿了脚步。
回头看他。
白之鹤张了张嘴,又转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一处暗格,喃喃出声,“为父好像做错了一事,不知你能不……”
“老爷。”
屋外突然一道声音打断,是院子里的管事,禀报道:“茶泡好了。”
话被打断,白之鹤猛然清醒。
适才一瞬间滋生出来的茫然无措也随之退去,慢慢回过神,闭眼稳住了心神,与等在那的白明霁道:“你先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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