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和孟氏相似的脸,将白之鹤心头的一根横刺挑了出来,不断地扎着他的肉,扎得他坐立不安,隐隐作痛。
这么多年过去,他身上那道靠着女人上位的名声永远都洗刷不掉。
先是孟挽。
再是她白明霁。
无论他有多么努力,在旁人眼里,他白之鹤皆是靠着家中两个内宅女人上的位。
白之鹤眼睛一闭,彷佛他早就受够了,突然一巴掌拍在桌上,指着跟前的白明霁,勃然大怒地骂道:“忤逆不孝!
刁钻刻薄!
她孟锦是你母亲,我不是你父亲?!
你看看你成什么样了,一个姑娘咄咄逼人,你要翻天了!
你要当我白家的主人了?”
心头的厌恶,此时通过恶毒的言语,全都暴露了出来,“就你这副模样,谁会喜欢?白家上下哪个不是对你避之不及!
你为何就不知收敛?规规矩矩做你的白家大娘子?”
寂静的夜,全是他的怒吼声。
字字如刀,倒是和孟挽说的一样。
确实没有人喜欢她。
前世她便已经知道了这些,但她并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啊。
白明霁也很想知道,目光里满是疑惑,抬头轻声问他:“父亲的意思是,母亲错了?不该给你带来官途,我也错了,不该努力为自己争取。”
白之鹤气得没了理智,就是因为她们这样,就是因为这些,他才,他才……
糊涂了啊。
来得及吗,来不及了。
他已经搅入了这摊浑水。
这几日,宫里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今日是那些奴才,明日呢……
多少人会死。
何时又会轮到他头上。
他恨,她怎么就那么吃不得亏了,非要踩着他这个父亲,让他受制于她。
悔之不及的愤怒,烧得白之鹤双目通红,手指颤抖地指着她,“你说得没错,你就不该去结识白太后!
不该嫁去晏家!
就该沉入泥土里,翻不得身。”
沉入泥土,翻不得身。
这是一个当父亲对女儿说的话。
竟厌恶到了如此地步……
原来是要她沉入泥里,他们才高兴,那她讨了旁人的欢心,自己会不开心。
取舍两难全,她不后悔。
阮嫣曾说她没长心,不知人情冷暖,此时心口蔓延上来的寒凉,她也不知道是何缘故,也说不清是何感受,只觉发着涩,有些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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