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华英不说话，她也没有说话，一点点地品着她递过来的大红袍。
秦悦歆不急不躁的性子，倒是让叶华英越发的喜欢。
半响，叶华英才开口：“悦歆，我叫你过来，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想告诉你，两个月前，我去医院做了一个检查。”
秦悦歆只觉得太阳穴一跳，“奶奶——”
叶华英笑了笑：“你这孩子，我还说，你刚才那淡定倒是让我安了几分心，我话还没有说，你倒是先急了。”
虽然陆晨安不知道什么原因，和叶华英亲近不起来，但是叶华英对她是真真切切的好。
她外婆生她妈妈的时候落了病根了，被病痛折磨了十多年就撒手人寰了，留下了十五岁的叶慧云，她一出生就没见过自己的外婆。
只是那时候叶渊也算是有名气的人，钱财是不必在意的，所以留了不少她外婆的照片。
叶慧云还在世的时候，经常拿着她外婆的照片看，她也和叶慧云一起看过许多次。
尽管只是一张不会动的照片，但是她也能从其中能够看出自己的外婆的做派，眉眼间的大气不失寻常人家能够有的，大家闺秀不只是说说而已的，正如同叶华英一般。
那个年代的女子，才是真正聪慧的女子。
在第一眼见到叶华英的时候她就有些不明的亲近之感，如今她对自己这般好，秦悦歆几乎是把叶华英当成自己的亲奶奶。
听到她去了医院，她的反应自然是有些紧张的。
现在被叶华英这么一说，秦悦歆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唇，收敛了脸上的急躁：“奶奶，我是担心你。”
叶华英今年也八十五了，虽然平时没什么大毛病，可是不得不承认，这大限越来越近了。
叶华英自然知道秦悦歆的想法，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外公走的时候，只怕也跟你说过了。
这人呐，生死有命，我活了八十五年了，比起你外婆，我倒算是长寿了，能活到这个岁数，一天是一天咯。”
叶华英虽然对她极好，只是她嫁进陆家这么久以来，倒也没有像现在这般促膝长谈。
秦悦歆多多少少能够猜测到叶华英这般反常的举动，心底不禁有些难过：“奶奶。”
叶华英笑了笑，却没有正面回应她的情绪：“你可能不知道，我和你外婆啊，当年可是手帕之交，她以前的苏绣可谓是江浙一绝，六十多年前送给我的一套床套，我现在还存得好好的。”
秦悦歆有些惊讶：“奶奶——”
叶渊从未跟他们说过这些这些年陆家的大富大贵在a城可谓是羡煞旁人，秦慎宇当年不承认她的存在，叶渊和叶慧云带着她日子过得十分的清贫，更何况叶慧云一直都缠绵病榻。
叶华英也料到了，见着她的反应一点儿都不惊奇：“你外公啊，就是这样，当年文革的时候，多少人让他把东西那批字画交出来，交出来就当没事发生，可是他就是不愿意，结果还连累你的外婆跟着他吃了十几二十年的苦。
如果不是他那么犟，今天你倒也不用被秦家的人欺负了。”
叶渊从未说过这些，叶慧云也不曾提起，秦悦歆从未想到还有这么一些往事。
叶华英今天似乎对往事十分的缅怀，断断续续的，拉着她聊了两个多小时，全都是好讲她外公和外婆以前的事情，直到梅姨进来提醒，差不多时间该歇息了，叶华英才算是收了势。
这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再回去公寓那边的话，便很折腾了，叶华英看了看她：“悦歆，今晚就留下来吧。”
说着，似乎有想到什么，开口支开了梅姨：“阿梅，帮我把当年秀秀送我的那三件套拿来。”
梅姨点了点头，退了出去，房间又剩了她们两个人。
秦悦歆知道，叶华英之前断断续续说了这么多，却始终还没有把重点说出来。
梅姨离开了，她也不说话，静静地等着叶华英开口。
果不其然，叶华英见门关上，便缓缓开口了：“悦歆，医生说我肝癌，晚期。”
秦悦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睛一烫，只是还未来得及说话，叶华英便已经开口截住了她的话：“我没多少时间了，这陆家啊，糟心事多，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晨安这个孩子，我知道，他心里面委屈，可是这家大业大，糟心事情就是多。
我现在看到你们两个人这小日子过得滋润，我也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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