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和电影是全然两回事,前者像是孕妇分娩时的产房,杂乱的,喧嚣的,声嘶力竭的。
医生护士握着各种冰冷尖锐的工具凝神于狭窄的洞口,此处可以窥探到艺术的雏形,也是艺术的诞生地。
后者则是已经教育成熟的人,已成长为姣好的完整的形态,有故事,有修饰,一颦一笑都是供人推敲的。
越珒牵着她的手穿梭在乱中有序的片场,时不时有工作人员认出他,匆匆打一声招呼便回到自己的岗位。
摄影棚里,灯光骤亮,导演盯着眼前的镜头目不转睛——
镜头推到灵堂,接着是灵柩,接着是女人白墙似的脸,眉眼如墨,泫然泪下。
朱丹被现场吸引,驻足观赏。
棚里,琉璃扮演的曼珍正披麻戴孝扑在丈夫的灵柩前恸哭,她轻抚着肚子告诉长眠的丈夫,「阿昌,你走了,留下我们寡母,以后可怎么活!
阿妈她逼我改嫁,我是宁愿去死的,可是我们的孩子,他不能死!
」
一小脚妇人迈进灵堂,生生挤出两滴泪,背对着花圈道:「曼珍啊,曹老爷家底殷实,你嫁过去是享福的嘞。
你说你怀了孕,身无分文,总不能叫我一个老婆子养着你吧,你孝顺的话得养我老婆子才是。
至于阿昌,他一定可以理解的,这世道,乱啊,死的死了,活的还要活啊。
」
这小脚妇人是曼珍的后母,心眼儿不大好,因抽鸦片烟而败了家,只等着把曼珍嫁去换钱,但她自觉是为曼珍好,这样的乱世,一个女人带一个孩子是别想有好日子过的。
又因她刚怀孕两月,还不显孕,瞒着,火速再嫁,以求瞒天过海,偷梁换柱。
这小脚妇人是曼珍的后母,心眼儿不大好,因抽鸦片烟而败了家,只等着把曼珍嫁去换钱,但她自觉是为曼珍好,这样的乱世,一个女人带一个孩子是别想有好日子过的。
又因她刚怀孕两月,还不显孕,瞒着,火速再嫁,以求瞒天过海,偷梁换柱。
曼珍愤愤道:「阿昌尸骨未寒,阿妈你行行好,过些日子再卖我吧,我要替丈夫守灵的。
」
镜头闪至后母的马脸。
薄唇,吊梢眼,吸着水烟,冷冷道:「肚子一大就不是这个价钱咯,到时候你就算是贴钱贱卖,人家也不要你,一张嘴变两张嘴,曹老爷吓都吓跑嘞!
」
朱丹落了泪,越珒掏出手帕递给她,「都是演戏,假的。
」
「外头打仗天天都在死人,指不定就有一个曼珍正在哭坟呢。
」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
他弯身抱住她,是安慰她也是在安慰自己,想了想道:「你放心,我身体很好,很强壮,活到七十不成问题。
」
第五十六章
朱丹被他逗的破涕为笑,简直出洋相。
拈着帕子的一角轻拭眼眶,帕子拂过鼻尖,能闻到淡淡的香味,不似女人锺爱的花香,是另一种沉稳内敛的木香,略带微微的辛辣气,大概是小豆蔻和胡椒之类的香辛料。
他这样的精致,帕子薰香,西装笔挺,皮鞋鋥亮,从内而外处处讲究,无微不至。
她紧捏着手帕,垂着眸子,忽然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他从相貌到家世样样出众,勿说鸡蛋里头挑骨头,就连一根刺也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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