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言听田家宝讲过,事实远非那般吓人。
譬如,那个挂着&ldo;里通外国分子&rdo;木牌、剃阴阳头的姑娘倪小凤从医校毕业不久-‐‐八年前,她父亲得知划为右派,连夜逃往香港。
后来经商发了财,每月给女儿寄钱寄信。
倪小凤自然也回信。
这便是里通外国的由来。
立言听完直笑:&ldo;定这罪的人,本身可以定罪。
卖国贼!
香港是外国?&rdo;立言甚至暗暗佩服小凤爸爸有骨气,有叛逆精神。
明知划成右派,不走等着挨整?你要抛弃别人,还赖着干什么?
三月末的栗南山乡,虽已满目苍翠,一下阴雨,灿烂的桃花也瑟瑟缩缩,洁白的李花飘飘零零;&ldo;苦瓜子&rdo;鸟在后山不停歇地哀号:&ldo;苦哇,苦哇,苦,苦,苦!
&rdo;唯独映山红执拗地挺立,透出热烈明丽,像燃烧的火焰。
立言看见黑帮们在风雨中吃饭,挂木牌的细麻绳洇湿深深勒进颈脖,端碗的手不停抖动,于心不忍,吩咐道:&ldo;你们上走廊吃嘛!
&rdo;有两个人瞅瞅他,仍然站在雨中吃;其余的人似乎没听见。
只顾埋头吞咽。
雨虽很细,飘落到头顶顺着头发、脸颊汇集起来涓涓流淌,混合着泪水滴落碗里。
看着这些人,他联想起虽有学问、逆来顺受的堂兄,不由放大喉咙又说一句:&ldo;上走廊吃吧!
&rdo;这次,连看一眼的人都没有了。
一勺一勺咽药似地兀自站在雨中吞嚼着。
立言猜出,他们不是不想上走廊,而是不敢;觉得他说话不够份量,作不了主,只怕去走廊,招致更大灾难。
立言装出恼怒,夸张地摆出汉正街架势:&ldo;我发的命令听见没有?再不动,老子一人一脚!
&rdo;黑帮们这才踅到走廊。
倪小凤抬起泪水晶莹的大眼睛感激地看他一眼。
显然,她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
立言就是要给他们一个借口‐‐怕小刘老师打人,被逼上走廊的。
他就是要揽过责任。
他得意洋洋站在雨里,观看自已&ldo;仁政&rdo;的结果。
他还设想,自已落到这田地会如此听任折磨么?如若奋力抗争会是什么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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