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桑田,物换星移,汉正街依然是乾隆四年铺砌的麻条石街道,白粉高墙、黛色布瓦、雕花门楹、条形拼门、&ldo;楼外楼&rdo;天窗。
色调古朴,氛围凝重。
比之汉口新区的富丽堂皇、光怪陆离,虽说渐显老大之势,仍时时给江城以重大影响。
其实,任何一座城市都有条最初发祥、堪称脊梁的大街。
汉正街原为沼泽里一长溜突兀的荒坡,一片狭长的荒滩。
直到公元一千九百九十三年,汉正街万安巷与汉水街交接处仍矗立块一米有余的石碑,上面依稀刻有&ldo;汉口滩&rdo;三个大字。
汉水在急风暴雨中改变既定方向后,因汉口滩位于北岸,挡住冬天刮向河面的凛冽朔风,成了避风良港。
来往船只停靠打尖,顺带贸易,互通有无,长年累月,习以为常,渐渐形成一处集市。
不过,好长一段时期,这新兴的集市仍属汉阳府管辖。
九省四乡的客商带来本地土特产:盐巴、茶叶、杉木、楠竹、蚕丝、药材、油烛、牛皮、绫罗绸缎、京广百货以及亁鲜水果,五谷杂粮。
百货如山,商贾云集;五行八作,一应俱全。
拓荒先民或以乡籍,或以宗族,或以行当,麇聚栖身,起屋盖楼,安家落户,五方杂处。
成千上万的&ldo;淘金者&rdo;涌到这块方圆不过十余平方里、四面依傍江河沼泽的荒坡,与水争地,与人争地。
勤快一点的,选块浅水处拖来垃圾填平作为栖身之所;横蛮的人,编造各种理由抢占人家地盘。
争吵斗殴时有发生。
那年头,没有火车、汽车,货物吞吐出进,全靠漕运。
一条&ldo;鸭头绿&rdo;的滔滔汉水,形同人体大动脉,真可称之&ldo;生命线&rdo;。
如果在河边划得一片地域建成码头,不仅方便自家货物运输,还可以坐收别人停泊吨位费;乃至在码头当搬运、做苦力的工人,也要上交一笔&ldo;孝敬钱&rdo;。
码头简直能算作一座聚宝盆、一棵&ldo;摇钱树&rdo;啊!
因而,在河边,为着争占停靠船舶的地方,斗争更其激烈。
这就是武汉人俗称的&ldo;打码头&rdo;。
曾几何时,外国人讪笑:&ldo;中国人是一盘散沙&rdo;。
这完全属于愚蠢的诬蔑。
非常时期,无须哲人教诲,人们都懂得&ldo;团结就是力量&rdo;。
几百年来,汉水之滨的拓荒先民便作出有力回答。
他们为了不受人欺负,互相扶持,协调商业行为等公益活动,按籍贯组织起同乡会性质的商业团体。
细分下去,还有行业帮会。
于是,湖南会馆、安徽会馆、山陕会馆、新安书院、宝庆会馆、河南会馆、广东会馆、江苏会馆、浙江会馆、阳明书院、淮盐公所、药帮公所等同乡同行自治性组织如雨后春笋,破土而出,应运而生。
为着利益,这些民间组织的出现并没有消弭&ldo;打码头&rdo;的陋习陋规,倒使散兵游勇式的冲突升级成春秋战国时代般的混战纷争;时而合纵,时而联横,斗争世代连绵不绝。
由于来汉人数多寡悬殊(湖南宝庆府在沈家庙一带即麕聚五万人之多)、路程的远近便利各异(河南、山东辗转车船而来,殊多不便)、人文性情不同(江浙人惯充和事佬;&ldo;江西老表是钱精&rdo;,不愿耽搁做生意时间)、利润丰厚硗薄有别(广东的百货、山陕的皮毛烟叶赚头较大,缴纳停泊费无所谓)等等因素,最后,码头争夺战在民风慓悍的湖南宝庆帮和徽帮之间激烈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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