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句话,没有任何思考,夹杂着不敢察觉的利刺,对向两人之间。
“我已经在和她走离婚程序,”
他望着我,轻声开口,“林曜,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你难道不应该也给她一个交代吗?”
我手脚微冷,控制不住提高音量,“蒋秋时,我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到底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蒋秋时抿着没有血色的唇,一字未说,我却能看见萦绕在他周身的绳索,不断收紧。
连呼吸都放得缓慢而沉重。
“我和邵琴是协议结婚。”
他说。
我耳边嗡嗡作响,能听见蒋秋时清晰的嗓音,虚晃得像是来自另一个国度。
半晌,问出了一个很傻的问题:“什么叫做协议结婚?”
蒋秋时沉默下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偏头看向窗外,单人病房的视野很宽敞,紧闭的窗户防住了外头的冷气。
能看见在风中无声摇曳的枝叶,和安静垂在两侧的白色窗帘。
我记得,那是栽在医院门口的槐树。
“林曜,你还记得我之前告诉你,关于我父亲重病时的事情吗?”
“记得。”
我呢喃地说。
蒋秋时垂下颤动的眼睫,似乎夹杂数不尽的沉重与寒意,“他病倒以后,想到的 我想蒋秋时应该是疯了。
他的目光里含有太多复杂的深意,徐徐沉在心底,将最干净的那一处望向我,夹杂说不出的起伏与晃动。
我知道,他没有疯,也没有说谎。
“蒋秋时,”
我的声音轻了下来,拉近椅子坐在他身边,“我原谅你,这件事不全是你的错,我也有不对。
从一开始我就怀着其他心思接近你,欺骗你,不如我们把错误抵消掉,你听医生的话接受治疗,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我已经查过了,虽然概率很小,但如果积极接受治疗,就算是晚期也可能活到五年甚至更久,你怎么知道奇迹不会发生?”
他对上我动容的双眼,镜片下折出淡淡的暗光,“林曜,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
我动了动唇,还没有开口,便听见蒋秋时的下一句:“如果真的有奇迹,我不希望它降临在我的身上。”
奇迹这是一个无数病人和医生都常挂在嘴边的词,作为欺骗自己,欺骗对方的慰藉。
我不明白蒋秋时为什么要这样自暴自弃,为什么不肯抓住那一点点希望,哪怕是为了他自己,都不肯好好活下去。
他或许读出我的失措,放在被子上的手缓缓将我握住,力道很轻,传递过来的温度微凉,“林曜,有一件事情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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