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
“对的,是路人帮忙叫了救护车,你是他 可能是脸颊太疼,连带耳朵也出现了幻觉。
我明白她说的每一个字,‘蒋秋时’,‘妻子’,‘法律意义’,‘伴侣’。
当它们像珠子一样串联在一起时,拥有了全新而陌生的含义。
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病房里响起嘈杂的动静,我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来自蒋秋时。
比平常虚弱几分,微冷,不似面对我时那样如沐春风。
“邵琴,你在做什么?”
‘邵’,我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个字眼。
似乎一瞬间,所有埋在心底的记忆都如藤蔓般疯长了出来,那颗名为怀疑的种子终究成为了一棵参天大树。
叫做邵琴的女人转过身,黑色的长发随动作凌乱,双眼几乎同唇一样红,“我在做什么?蒋秋时,你要不要自己出来看看,谁来看你了?”
我的脚定在原地,想要走,却动弹不得。
眼底映入蒋秋时那张划过失措的僵硬面庞,仿佛成为最终审判。
我知道,一切解释都失去了效应。
“林曜?”
他没有血色的唇动了动,吐出一句微颤的话语。
我 独自回到家,钥匙打开门。
听到动静的小猫冲我叫唤了几声,似乎在询问今天为什么晚归。
我径直走回卧室,将身体扔到床上,熟悉的气味包裹全身,终于卸下所有疲惫。
左脸和太阳穴相继钝痛,我捂住脸颊,不由地蜷缩起四肢,抵不过四面八方渗入骨里的冷。
闭上眼,似乎还能闻见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看见蒋秋时倒在面前触目惊心的血。
一瞬间,和许多年前陈锋倒下的那幕逐渐重合,一帧帧闪过脑海,就连涌上的恐惧也同样清晰。
有种说不出的疼在体内撕裂肆虐,将我拖进密不透风的海水里。
冰冷的液体从脚边蔓延,一点点吞噬身体。
我赫然睁开眼,急促地呼吸,胸膛里的心狂跳。
四周已经隐入黑夜,只能看见隔壁楼房亮着几盏灯。
已经晚上八点了。
我从床上坐起,四肢有些僵硬,不知不觉睡去几个小时。
打开卫生间的灯,我看见镜子里倒映出的自己,脸颊红肿,眼里布满血丝,仿佛大病初愈,从胸口处蔓上一点恶心。
恶心什么,说不清。
可能是今天遇上的种种,强忍悲痛怨愤的邵琴,到此刻都无法恨起的蒋秋时,和导致局面走到这一步的我自己。
水龙头哗哗的响,冷水刺到皮肤,顺着复发的疼划落下巴。
我看向镜子里挂满水珠的脸,已经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眼泪。
恶心的不是在听到‘丈夫’的那一刻,也不是得知蒋秋时结婚四年的时候。
而是意识到曾经的一切美好都建立在虚假的谎言上,意识到他把一切都算计得那么完美,甚至让我连恨都提不起来,刹那间生出刺骨的可悲。
我是一个自私,卑劣,不堪进骨子里的人。
每当犯下错误,我总是这样贬低自己,好为那些错找到合乎情理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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