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东又要了二两酒,然后又要了二两,他拼命想喝醉可是越这样越喝不醉,那个秃顶的老王八蛋目不转睛看张小云,高明当初看上洪雨是洪雨让他想起了王空姐,那个老秃瓢看上张小云啥了?想起呼伦贝尔草原上的哪位牧羊姑娘了?这样他就可以坏得理直气壮了。
柳东走出广东老家大门的时候迎宾小姐说柳先生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是啊是啊,我走那么快干什么?我还有家吗?鱼儿不是我的了,房子也不是我的了,我还急急忙忙往回赶什么?柳东真想破口大喊一支歌,我爱呼伦贝尔大草原,但是夜已经很深了,假如他再被拿进局子,那就是有前科了,再说那么多人都睡了,养好精神明天早起还要往前逃往前窜嘛,在逃跑的路上竞争也是很激烈的,后面追杀着人们的是贫困,逃在最后的挨第一下。
大家都是懂得起的所以大家拼命往前窜,即使踩着别人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管一路踩下去,多少人就这样被踩死了,假如有哪个二百五逃得累了冒火了干脆不逃了,往路边一坐老子不走了,随便你们要杀要剐反正老子不逃了,这就是英雄了,还有个二百五十一要掩护别人逃窜,真刀真枪地和那些灾难对着干,死了,这就是烈士了,假如人人都不逃窜了都勇敢地往回走,就像文化大革命以前的国民一样,这就是全民族的灾难和悲剧了,回头一看,美国和日本已经逃得很远很远把我们撂下半个世纪了,这才开始再往前窜,终于把自己人也送上了载人飞船,而这时候美国人把航天飞机都飞坏了好多架了……柳东摇摇晃晃走着想着的时候有两道雪亮的灯光刺中了他,这是一台大奔驰,车上走下来张小云,果不其然,上了人家的车了,离人家的床还远么,这和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是一样的逻辑,唉,小张姐姐也不是小孩子了,她上了就上了吧,算了。
张小云下车后大奔驰掉头走了,张小云就和柳东并肩走在灰蒙蒙的灯光的夜色中,柳东什么话都不想说,看路灯下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一晃一摇的两个鬼影,由短到长,又由长到短到没有。
“喂,柳东,平时喳喳哇哇闹麻了,今天做啥子了?你是吃谁的醋了?”
“我吃谁的柠檬了!”
“人家是怕我夜里不安全。”
“是啊,故尔改用奔驰送你!”
“嗯,真是酸,替你想想呢你也真是怪可怜的,我要是鱼儿,我绝不跟那农民回去!”
“看得出来,你爸那样劝你你都不回去嘛,做人,要讲信用的,当初你是答应我回去看你爸爸,当然,好人才讲信用,小张姐姐你算什么呢?不好不坏的那种人,所以你就食言毁约了,世上数你们这种不好不坏的中间人活得最自在,想好的时候好一下,想坏的时候坏一下,鬼子来了你是汉奸,八路来了你是青抗先,既立了贞洁牌坊,又不耽误吃喝玩乐,左右逢源夸的就是你们这种人,你们那边有一首歌,歌中唱道,家中的老妈妈,已是满头白发,回去看看吧,看完了你爸你妈,回来再接着坏也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是不是?”
“你又没见过我妈,你咋晓得她就是满头白发了?”
“但是我见过你爸爸,他那头发,从正中间这儿白了一撮,那是他的父爱他的良心。”
“我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用不着你来说三道四!”
“那就算了,我拿你真是大黄狗咬小刺猬,极端为难。”
“哇噻!
汪!
汪!”
张小云往柳东身上就扑。
“你才是刺猬呢!
我才是极端为难呢!”
搞艺术的人,深更半夜的都是如此活跃?张小云突然哎唷叫了一声,手捂着肚子蹲下去,不住呻吟,然后坐在地上翻来滚去地痛,柳东想去扶她,她说不行,不要管我,老毛病了。
小姑娘居然长出老毛病了,这是啥子世道?来,趴在我背上,我背你。
他背着她往大街上有更明亮的灯光处走,感觉到背上两团热乎乎的火,烤得他浑身漾起一层层疙瘩,他就希望那灯光再远些,永远走不到才好,她在他背上说话,他耳根痒痒的全身酥了,她说这回我怕是挺不过去了,这回痛得跟哪回都不一样,你把我倒进府南河里去,我上次就是痛得不想活了才跳的府南河,一下就不痛了,他把她望背上耸一耸,一下子就扒拉住了她两条紧绷绷赤裸裸光鲜细腻的大腿,裙子下的大腿,他的手心满是汗,他说把你倒进河里不行,故意杀人的买卖我不干,再说现在的河水比那时冷得多,你乐观一点,啥子毛病小小年纪你就挺不过去了?很多年以前我是亲眼看见邱大姐也像你这样痛过一次,在地上打滚,我们马上送她去医院,刚挂上急诊,她就好了,那一次她是把我们吓坏了,她还嫌不够过瘾不够歹毒,前不久又死了一次,正准备好好哭她一场呢她又活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大生活70(2)
张小云就在柳东背上破口大笑,柳东撂下她,他早疑心她在装怪,很果然。
“让你背着走一段,感觉真好。”
“你说你们的那个郑导,他为啥到老了才被扶正?他居然说你的戏不好!”
张小云慢慢就沉静下来,闹够了笑够了人家沉静了,说柳东我们在这里坐一下,柳东明白这其实就是在向他摊最后一张牌,他要是再假装糊涂就太不应该了,故尔单刀直入,他早就过了卿卿我我的那个年龄阶段,而且他早就乏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