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三年这首曲子在巴黎首演时,听众跟不上那种超前的新奇感,全场哗然,场面非常混乱。
那打破常规的音乐令众人愕然失色。
然而随着演奏次数的增加,混乱渐渐平息,如今竟变成了音乐会上的热门曲目。
现在我们在音乐会上听到这支曲子,甚至会百思不解:&ldo;这音乐到底什么地方居然能引发那么大的骚动?&rdo;《春之祭》的原创性在首演时给一般听众的冲击,我们只能在大脑里凭空想象:&ldo;大约是这个样子吧?&rdo;
那么自然会产生这样的疑问:原创性这东西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褪色吗?这就只能具体案例具体分析了。
许多情况下,由于受到大家接纳、为大家习惯,原创性会慢慢失去当初的冲击力,但相对的,这些作品‐‐我是说,如果内容出色,并且得到幸运惠顾‐‐会升格为&ldo;经典&rdo;(或者说&ldo;准经典&rdo;),从而广受推崇。
现代的听众听到《春之祭》,已经不会感到困惑、产生混乱了,然而仍能从中感受到超越时代的新鲜感和震撼力。
这种感受作为一种重要的&ldo;reference&rdo;(参照事项),会被慢慢吸纳进人们的精神,成为音乐爱好者的基础营养,成为价值判断基准的一部分。
用个极端的说法,听过《春之祭》的人与从未听过的人,在理解音乐的深度上多少会表现出差距来。
虽然我们无法判定那差距究竟有多大,但其间有差距是确定无疑的。
而马勒的音乐情况稍有不同。
他创作的音乐未能被同时代的人正确地理解。
似乎一般人(甚至连周围的音乐家)大多把他的音乐看成&ldo;不快、丑陋、结构松散、啰里八唆&rdo;的货色。
如今看来,他似乎在&ldo;解构&rdo;交响乐这种既定的形式。
但当时他根本没有得到这样的理解,作品反而被评价为消极倒退的&ldo;不灵光的音乐&rdo;,受到音乐家同行的轻视。
马勒多少还算被世间接纳,因为他是位非常优秀的&ldo;指挥家&rdo;。
马勒死后,多数音乐作品遭到了遗忘。
交响乐团不太乐意演奏他的作品,听众们也不怎么想听。
只有他的弟子和为数甚少的信奉者为了让火种不致熄灭,奉若至宝地坚持演奏下来。
然而跨入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后,马勒的音乐却戏剧性地重获新生,如今竟成为演奏会上不可缺少的重要曲目。
人们竞相倾听他的交响曲。
这些交响曲惊心动魄,震撼心灵,猛烈地回荡在我们心里。
也就是说,或许是生活在现代的我们超越了时代,发掘出了他的原创性。
这种情况也时常发生。
就连舒伯特那批妙不可言的钢琴奏鸣曲,在他有生之年也几乎无人问津。
这些作品得以在音乐会上倾情演奏,是二十世纪后半叶的事了。
塞隆尼斯&iddot;蒙克的音乐也极富原创性。
由于我们(我说的是多少对爵士乐有兴趣的人)频繁地聆听塞隆尼斯&iddot;蒙克的音乐,因此如今再听到,也不至于大惊失色。
听到几个音符,无非在心里念叨一下:&ldo;哦,这是蒙克的音乐。
&rdo;然而他的音乐纯属原创,这一点在谁看来都一目了然。
与同时代的爵士乐手演奏的音乐相比,无论音色还是结构都迥然不同。
他以独特的风格演奏自己创作的旋律别具一格的音乐,打动听众的心。
虽然他的音乐很长时间没得到公正的评价,却由于少数人坚持不懈地支持,久而久之,也被一般公众接受了。
就这样,塞隆尼斯&iddot;蒙克的音乐现在已成为我们的音乐认知系统中不言自明,并且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换句话说,就是成为了&ldo;经典&rdo;。
绘画和文学领域也同样如此。
梵高的画,毕加索的画,起初都令人大惊失色,有时还让人产生不愉快的情绪。
然而时至今日,我猜大概没有几个人看到他们的画作会心烦意乱或心情不快。
大多数人看了反而会深受感动,受到积极正面的刺激,得到治愈。
这并不是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绘画失去了原创性,而是人们的感觉被那原创性同化了,将它作为&ldo;reference&rdo;自然地吸纳进了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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