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想到,想当小说家的人首先大概要多读书。
这实在是老生常谈,真是不好意思。
不过我觉得要写小说,这依旧是至关重要、不可或缺的训练。
既然想写小说,那么小说的结构如何,就得作为肌体感觉,从基础上了解它才是。
就像&ldo;要做欧姆蛋,首先得把鸡蛋敲开&rdo;一样理所当然。
尤其是青年时期,应该尽可能地多读书。
优秀的小说也罢,不怎么优秀的小说也罢,甚至是极烂的小说也罢,都(丝毫)不成问题,总之多多益善,要一本本地读下去。
让身体穿过更多的故事,邂逅大量的好文章,偶尔也邂逅一些不太好的文章。
这才是至关重要的作业。
它将成为小说家必不可缺的基础体力。
趁着眼睛健康,时间有余,先把这事儿踏踏实实地做好。
实际练笔写文章大概也很重要,不过从先后顺序而言,我觉得再往后排一排也来得及。
其次(恐怕先于动笔)要做的,我觉得应该是养成事无巨细,仔细观察眼前看到的事物和现象的习惯。
身边来来去去的各色人物、周围起起落落的种种事情,不问三七二十一,认真仔细地加以观察,并且深思细想、反复考虑。
虽说是&ldo;反复考虑&rdo;,却没必要急于对事物的是非价值作出判断。
要尽可能地保留结论,有意往后拖。
重要的不是得出明了的结论,而是把那些来龙去脉当作素材,让它们以原汁原味的形态,历历可见地留存在脑海里。
常有人对周围的人和事慡快利索地展开分析:&ldo;那个是这么回事哟。
&rdo;&ldo;这个是那样的。
&rdo;&ldo;那小子是这样的家伙。
&rdo;三下五除二便得出明确的结论。
这样的人(我是说,依我所见)看来不太适合当小说家,倒更适合去当评论家或媒体人,再不就是(某种)学者。
适合当小说家的,是那种即便脑袋里已然冒出&ldo;那是这么回事&rdo;的结论,或者眼见就要冒出来,却驻足不前,还要再三思考的人:&ldo;不对不对,稍等片刻。
弄不好这只是我自以为是。
&rdo;或者是:&ldo;岂能这么轻易地下结论?万一前面跳出新的因素,事态说不定会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呢。
&rdo;
看来我自己就属于这种类型。
当然也有(大有)脑袋转得不够快的原因。
尽管当时匆匆得出了结论,可后来一看,却发现那结论并不正确(或者说不精确、不充分),这样的苦涩经验我反复体味过许多次,因而深感羞愧,冷汗直流,绕了好多冤枉路。
因此,我渐渐养成了&ldo;别急着下结论&rdo;、&ldo;尽量多花时间思考&rdo;之类的习惯。
这说是与生俱来的性情,不如说是吃过很多苦头才学会的经验法则。
就这样,不论什么突发事件,我的大脑都不会朝着立刻得出结论的方向运转,而是努力将自己目睹的光景、邂逅的人物,抑或经历的事情当作一则&ldo;事例&rdo;,或者说&ldo;样本&rdo;,尽量原封不动地留存在记忆中。
这样一来,等到以后情绪更加稳定、时间更加充裕的时候,就能从各种角度审视,仔仔细细地检验它,根据需要引导出结论。
不过就我的经验而言,迫切需要得出结论的事情,好像远比我们想象的少。
我甚至觉得不管从长期还是短期来看,我们实际上并不是那么需要结论这玩意儿。
所以每当读报纸或看电视新闻时,我都不禁心生疑念:&ldo;喂喂,就这样飞流直下地乱下结论,到底要干什么呀?&rdo;
总体说来,如今这世界似乎急于追求黑白分明的判断。
当然,我也认为不应该什么事情都往后拖:&ldo;留待下次吧,以后再说。
&rdo;恐怕有些事情必须先拿出个结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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