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写小说,总而言之就得阅读许多的书。
同样的道理,要写人物,就得了解大量的人。
我觉得这么说也全然无碍。
虽说是&ldo;了解&rdo;,但也不必彻底理解和通晓对方。
只须瞟上一眼那人的外貌和言行特征就足够了。
只不过无论是自己喜欢的人,还是不太喜欢的人,老实说甚至是讨厌的人,都要乐于观察,尽量不要挑肥拣瘦。
因为把登场人物一律都搞成自己喜欢的、感兴趣的或是容易理解的人物,用长远的观点去看,那部小说就会变成缺乏广度的东西。
有各种不同类型的人物,这些人物采取各种不同的行动,彼此冲突碰撞,事态才会出现变动,故事才能向前推进。
所以,哪怕一见之下,心想&ldo;我可不待见这家伙&rdo;,我也不会背过脸去,而是将&ldo;哪里不顺眼&rdo;&ldo;怎样不讨人喜欢&rdo;这些要点留在脑海里。
很久以前‐‐我记得是在三十五岁前后‐‐曾经有人对我说:&ldo;你的小说里不会出现坏人啊。
&rdo;(后来我才知道,库尔特&iddot;冯内古特的父亲临终前也对他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被他这么一说,我便思忖:&ldo;细想一下,好像还真是这样。
&rdo;自那以来,便有意识地让一些反面角色在小说里登场。
与其说我当时将心思放在让小说跌宕起伏上,不如说是放在构筑自己私人的(相比之下是和谐的)世界上。
必须先确立这种属于自己的安定的世界,当作与粗野的现实世界相抗衡的避难所。
然而随着年龄不断增加‐‐不妨说是(作为一个人和一个作家)不断成熟,尽管进展缓慢,但我渐渐能在故事里安置负面的或者说不那么和谐的角色了。
要问是怎么做到的,首先是因为我的小说世界已基本成形,可以将就着工作了,及至下一步,把这个世界拓展得更广更深、更具活力便成了重大课题。
为此就必须让出场的人物富于多样性,让人物的行动有更大的振幅。
我越发强烈地感到有这种必要。
再加上我在现实生活中也经历过(不得不经历)种种事情。
三十岁时姑且成了一位职业小说家,也变成了公众人物,于是不管乐意不乐意,都得承受迎面扑来的强烈风压。
我绝非热衷抛头露面的性格,但有时会身不由己地被推上前去。
时不时也得干一些本不想干的事情,还遭到过亲近之人的背叛,为此心灰意冷。
既有人为了利用我,大说特说言不由衷的溢美之词,也有人毫无意义地(我只能认为是这样)对我破口大骂。
还曾被人家真真假假地说三道四。
此外还遭遇过种种匪夷所思的怪事。
每当遭遇这种负面事件,我就留心观察相关人物的言行举止。
既然苦头是非吃不可了,索性从中淘取些貌似有用的东西‐‐其实就是&ldo;不管怎样,总得保住老本&rdo;啦。
当时难免会心中受伤、情绪低落,但如今想来,这样的经历对我这个小说家来说也算是充满营养的东西。
自然,美妙而愉快的经历肯定也有不少,但相比之下,记忆犹新的却净是负面的事情。
与回忆起来让人愉悦的事情相比,倒常常想起那些不愿回忆的事。
总而言之,不妨说从这样的事中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回头想想,我喜欢的小说,似乎以出现很多饶有趣味的配角的居多。
在这层意义上,首先啪的一下浮上脑际的,要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群魔》。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