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透时,消失了一夜的张钺才踏着露水归来。
他站在徐闻铮的床头,见徐闻铮单手支着下颌,双目轻阖正在假寐,另一侧的衣袖被清枝拽在手里。
似乎是觉察到屋里有了他人的气息,徐闻铮眉心微动,眼睫倏然掀起,见张钺站在身边,直接开口问道,“如何?”
张钺一撩衣摆径直坐下,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满碗,喉结急促地滚动两下,将凉透的茶水尽数灌入喉中,这才张口道,“是何乾,但是他失踪了”
晨光渐盛,屋里也逐渐有了光亮。
徐闻铮垂眸见清枝依然在熟睡,他试着抽了两次衣袖,见清枝不但不松,反而将衣袖拽得更紧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压低嗓音说道,“待查明了再告诉她。”
昨日,席间有个多嘴的汉子嚼了句舌根,说新郎官那村前些日子从河里捞出个活的,还是穿官服的。
徐闻铮与张钺隔空交换个眼神,彼此心下了然。
喜宴散后,徐闻铮背着醉倒的清枝回去,张钺则转身隐入夜色,前去探查。
清枝虽一句都未曾提起,但两人知道,她是记挂着何捕头的。
张钺暗忖,眼下虽未寻得他的确切踪迹,但既知性命无虞,已是万幸。
待他回到天珺卫,和天枢卫联手查一个人的行踪,不是什么难事。
原定今晨便要启程,岂料清枝这一觉竟睡到了晌午。
她迷迷蒙蒙睁开眼,见徐闻铮闭目小憩。
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光影,连睫毛都染了一层金色。
清枝轻轻松开了徐闻铮的衣袖,她撑着床沿缓缓支起身子。
不料一阵眩晕袭来,眼前蓦地发黑,不得不闭目定了定神。
宿醉的钝痛如潮水般袭来,她连呼吸都带着梅子酒的余味,不由得喉间发出一声酒嗝。
她赶紧捂上嘴,却见徐闻铮已经睁开了眼。
他起身去桌边倒了一碗茶水递给清枝。
清枝接过,捧着茶碗小口喝着,瞬间感觉喉咙舒服多了。
清枝想起什么,忽地耳尖一热,昨夜自己占了床榻,小侯爷岂不是枕在这床沿睡了一宿?
她慌忙下床,谁知刚站起身便觉双腿发软,眼前一阵昏沉。
一条有力的手臂稳稳扶住她,徐闻铮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带着几分无奈,“昨夜饮了多少?”
清枝答道,“就一小杯……”
那酒一点都不辣喉,闻着是梅子的甜香,她浅浅尝了一口,觉着好喝,于是一杯都下了肚。
徐闻铮低声一笑,“这种果酒后劲足,喜欢也要少喝。”
清枝乖顺地点点头,身子往后一仰,软绵绵地靠回床柱。
徐闻铮转身出了房门,不消片刻便折返回来,手里稳稳托着个青瓷碗,“喝点蜜浆水会好受些。”
清枝接过瓷碗,仰头就是一大口。
谁知那蜜水刚触到舌尖,她整张小脸顿时皱成了褶子。
齁甜……
“怎么了?是不够甜吗?我再给你添点蜜浆。”
徐闻铮话音未落就要伸手拿碗。
清枝将碗往后一撤,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够的,够的。”
她深吸一口气,仰头将碗中蜜水一饮而尽。
清枝突然悟了,原来小侯爷也不是无所不能的,至少在吃食这块,他是毫无章法。
徐闻铮见清枝喝完,修长的手指接过瓷碗,甚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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